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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節晚自習已經上課有七八分鐘了。 (3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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樓的護欄邊上看著翟兮兮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上爬,“兮兮,韓臻走了啊?”

翟兮兮幾次差點被臺階絆倒之後,終於上了二樓,摸索到方北凝跟前,站定,她用沒有任何光澤的眼睛對著方北凝的方向,認真地問:“媽,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?”

方北凝大方承認:“是啊。”

翟兮兮:“……媽,你倒是誠實,那你能告訴我你們究竟瞞了我什麽嗎?”

方北凝誇張地用驚訝的語氣驚呼了一聲:“韓臻沒有告訴你嗎?”

翟兮兮搖頭。

方北凝說:“那我也不告訴你。”

翟兮兮:“……”

第二天,翟兮兮被傭人領著,去了韓珩一的別墅。

這是她兩年來第一次,到這個,韓珩一曾經偷偷擁著她睡覺的地方。

她那個時候,因為背叛韓臻的愧疚,因為冉芬傷害過韓臻的恨意,她對韓珩一一直很冷淡,甚至是冷漠。

直到失去,她才終於明白自己的心思。

兩年來,她不敢到這個地方來,每次想到這個地方,腦海裏浮現的都是韓珩一受傷的表情與落寞的背影。

可是現在……

老媽曾問過她,如果韓臻和韓珩一都回來了,她會愛誰?

她當時並沒有睡著,聽得清清楚楚,她不認為這只是老媽假設性的問題,她隱隱覺得,韓珩一與韓臻一同回來,可能是真的。

韓臻都能回來,韓珩一為什麽不能?

經歷了他們的死亡,翟兮兮心裏有明確的答案。

如果他們都回來了,她會好好愛他們。

是,是他們。

三個人的錯綜覆雜,註定不會有兩全其美的答案。

但是,這又有什麽關系呢?

翟兮兮在傭人的指導下,將房間的布局摸索了幾遍,直到不需要別人的提示,她能準確地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,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之後,將傭人趕了出去。

摸索著為自己做了午飯,翟兮兮一邊吃,一邊忍不住感慨:幸好生在有錢人家,最起碼失明了也不用為生計發愁,只盼著翟兮然將來能爭點氣,有點出息,讓她這個老姐能當一輩子的米蟲。

吃完飯,翟兮兮摸索著去了主臥。

別墅這兩年來一直有人在打掃,房間裏沒有一點長期無人居住的悶味兒。

翟兮兮將自己放進被褥之間,其中似乎還殘留著韓珩一身上的味道,兩年之久,也沒有散去。

她閉著眼睛,半夢半醒睡了很長時間,醒來時,是被樓下的座機來電鈴聲吵醒的。

摸索著下樓,接起電話。

電話裏,方北凝的聲音咆哮而來:“兮兮,我在別墅外面,出來啊,我接你回家。”

翟兮兮嘴角掛著淡淡的笑,“我不回去了,媽,你自己回去吧。”

“可是你一個人……”

“我沒事的,別擔心。”翟兮兮說:“而且,我以後終究要一個人生活的,現在就當是提前適應了吧。”

方北凝還是不放心:“那我叫個傭人來陪你一塊……”

“媽,你這麽擔心我,等你百年之後,是不是要把我帶著一塊去?”

“你這死孩子,說什麽呢!算了,不管你了,反正別墅的安全防衛系統做得很好,倒也不怕有壞人進去,我不管你了,你自己愛怎麽著怎麽著吧!”方北凝說完氣沖沖撂了電話。

開車氣沖沖回到家,翟墨遠看見只有她一個人回來,皺眉問:“兮兮呢?”

方北凝:“她今晚不回來了,估計是想在韓珩一的別墅裏睹物思人呢。”

翟墨遠瞬間怒了:“這怎麽能行,今晚是韓珩一醒過來,他一定會對我家兮兮不軌……”

方北凝翻白眼:“你家兮兮以後還不是要嫁給人家,不軌就不軌了。”

翟墨遠幾乎要跳起來,“我不同意,誰娶我家兮兮我都可以考慮,就是韓珩一不行……韓臻也不行!”

“你別這麽大反應。”方北凝伸手接過傭人遞過來的果盤,拿起果簽戳了塊芒果塞進嘴裏,白了翟墨遠一眼,含糊不清地說:“我倒是覺得挺不錯的,嫁一次,相當於有了兩個老公,多好,再說,兮兮現在這個樣子,你覺得你同不同意還有什麽權威性的作用不成?”

翟墨遠重重一屁股坐進沙發裏,低頭沈默許久,擡頭咬牙切齒:“反正我不同意!”

聽到電話裏傳來的‘嘟嘟’忙音,翟兮兮笑了笑,掛了電話準備回房繼續睡。

客廳裏的掛鐘在這時候敲響,‘當——當——’的聲音一共響了五下。

翟兮兮一楞,居然已經下午五點了?

她轉了個方向,走進廚房給自己做晚飯。

她是不會做飯的,以前,她是家裏的小公主,從來不做飯,後來和韓臻在一起,就更沒有動手的機會了,再後來韓臻走了,韓珩一也走了,她行屍走肉,食不知味,就更不可能會自己做飯了,所以,她做的飯很簡單,就是煮個粥而已。

之前的午飯也是。

吃了飯,她上樓洗了澡,從包裏拿出帶來的睡衣與內衣換上,又摸索著洗了衣服,晾在晾衣臺上,下樓坐在客廳的沙發裏看電視。

說是看,不過是聽電視裏的聲音而已。

有時候聽到好笑的地方,她會跟著笑出聲來。

只是笑著笑著,她就再也笑不出來。

曾經,她懷孕的那段時間,在韓珩一這裏,她不上課的時候,就喜歡這樣坐在沙發裏看電視,韓珩一總是滿心擔憂地說:“兮兮,你別老是坐著,起來活動活動,對孩子好。”

而她呢,總是故意裝作沒聽見,有時候還會故意跟他對著幹,一坐就是一天,一副一點也不在意孩子的樣子。

雖然,她心裏其實是很在乎的,每次回到房間睡覺,上床前都會在房間裏走幾圈。

但是韓珩一不知道,他什麽都沒說,只是那說雙眼睛,帶著明顯的深色與失落。

翟兮兮想到這裏,心裏泛起一陣陣尖銳的疼痛。

韓珩一並沒有做錯什麽,也沒有什麽對不起她的,若非要說有什麽做錯的,大概就是愛上她這件事做錯了。

“對不起,韓珩一,真的很抱歉……”

“我沒有不愛那個孩子,我也從來沒有真的要拿掉ta,我只是……我只是當時沒有看明白自己的心。”

翟兮兮明明想哭,眼睛卻不配合,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,很難受,沒想到流不出眼淚,居然會是這麽難受的一件事,甚至比失明還要難受。

等掛鐘敲了十聲的時候,翟兮兮上樓睡覺。

朦朧間,她似乎感覺到有人爬上了床,鉆進了被窩,摟住了她的身子,就像很久以前,韓珩一總在半夜偷偷溜進她的房間,抱著她睡一樣,熟悉的氣息,熟悉的溫度。

一只溫熱的有點粗糙的手掌撫上她的小腹,帶著無盡的愛憐與微微的心疼。

翟兮兮恍惚好像回到了兩年前,韓珩一還在的時候。

她近乎貪戀地蠕動著身子往後靠了靠,緊緊貼住身後的那具身軀。

身後的那具身軀先是一僵,旋即更加用力地抱住翟兮兮。

那個懷抱,真實得讓人想哭。

翟兮兮半夢半醒間轉身,緊緊摟住身後那具身軀的脖頸,撲鼻而來的冷冽氣息,讓她不敢醒來。

這是夢吧,這麽真實的夢,兩年來的頭一次。

“韓珩一……”她呢喃出心底裏的那個名字,憑著感覺吻上熟悉的唇瓣,溫暖柔軟的觸感如同電流瞬間傳遍了她的全身。

朦朧間,她一翻身,爬上了那具身軀之上。

下一瞬,被反撲。

後來的事情怎麽發生的,她有些模糊,只是當一抹劇烈的撕裂痛感襲來,她一激靈清醒過來。

她的身體如同漂泊在海浪上的一片葉子,承受著狂風巨浪的侵襲。

雖然看不見,但是那種感覺,分明熟悉,她鼻尖的氣息,也分明熟悉而真實。

是韓珩一。

是他。

一定是他。

翟兮兮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什麽東西拼命往眼眶外沖,從眼尾滑下來,溫熱而濕潤,是她控制不住的久違的感覺。

她想說話,可是話到嘴邊就變成難忍的喘息。

終於一波激烈的感覺之後,翟兮兮問出心底的那個問題:“韓珩一,是你?”

雖是疑問的語氣,卻帶著篤定與堅信。

只是,回答她的不是韓珩一的一句“是”,而是輕柔綿長的一個吻。

又是一番無盡的纏綿。

------題外話------

二更,十點

☆、367:你回來了?(6)

翟兮兮再次醒來,已經是次日日上三竿時。

她睜著一雙迷茫的眼睛,看著天花板好大一會兒,昨夜的那些激烈的感覺才湧進她的腦海裏。

慌忙坐起身,身體酸痛的感覺與床上淩亂的被褥提醒著她,昨夜的一切並不是夢,只是環顧一周,四下無人。

“韓珩一?”翟兮兮撿起散落在地上的睡衣胡亂套上,喊著韓珩一的名字將別墅裏裏外外找了一圈,沒有一個人在,韓珩一是真的不在這裏。

翟兮兮回到主臥,走進衛生間打開蓮蓬頭,溫熱的水猛烈沖擊下來,打在她的臉上泛起麻麻的疼痛。

韓珩一會去哪裏了呢?

他不應該不說一聲,甚至連張紙條都不留就離開的。

以前,他去哪裏,都會明確向她報備的……

洗完澡穿衣服的時候,翟兮兮無意間瞥了一眼穿衣鏡,鏡子裏的她,臉頰消瘦,跟以前比,似乎瘦了不少,少了幾分孩子氣,多了幾分成熟的氣質。

又見身上的肉跟以前似乎是一樣多的,原來並不是自己瘦了,只是臉頰褪去了嬰兒肥而已。

翟兮兮收回視線,繼續往身上套衣服,昨天來的時候是傭人幫她收拾的衣服,拿的是一件淺青色的厚質連衣裙,穿在身上清新自然,輕易就能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。

她穿好衣服準備走出衛生間的瞬間,邁出去的一只腳猛地停頓下來。

下一瞬,她沖到穿衣鏡跟前,整張臉幾乎要貼在鏡子上。

鏡子裏的人,黑白分明的大眼睛,鼻子小而挺拔,唇瓣漂亮粉嫩,包裹在淺青色連衣裙下的身子玲瓏有致,皮膚雪白,頭發披肩,長而順直,是個美人,連她自己看了都要忍不住讚一聲“真美”的美人。

她看見了。

後知後覺,她此刻才意識到,自己看見了。

從今早醒來的那一剎那,眼前的景物不再是一片純粹而粘稠的赤紅,而是和失明前一樣,是五顏六色的,是多姿多彩的,是千形百怪的。

是了,老媽之前說過,她看不見可能是與她流不出眼淚有關,昨晚,韓珩一進入她身體的那個剎那,她清醒過來之後,似乎是哭了,她淌出眼淚了。

所以,她眼睛就好了?

翟兮兮激動得眼眶泛起了微微的紅,晶瑩的液體在她眼睛裏慢慢氤氳聚攏,成了眼淚,從眼眶裏滾下來。

她不是想哭,只是想回味一下,流淚是什麽樣的感覺,那個感覺,她久違了兩年。

翟兮兮不動聲色,沒有讓任何人知道她恢覆了光明。

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,韓臻為什麽總是要相隔一天才能來看她一次?韓珩一為什麽一句話也不說?

老媽說的‘真相’與‘結果’,又是什麽?

兩年的失明,讓她很輕松就能演繹好一個盲人。

今晚韓臻來得比上次早一些,他來的時候,夕陽正掛在地平線上,露出半個腦袋。

韓臻的模樣,和以前一樣,只是兩年的歲月,在他身上沈澱出了深度,更加沈穩持重。

翟兮兮望著他明亮漂亮的眼睛,險些失神。

他從來都有讓人驚艷的本事。

韓臻帶她去以前經常一起去的那家海鮮樓,兩年的時間,足以將任何一個人的痕跡從世人的腦海裏抹去,雖然也有驚艷的目光落在韓臻的身上,卻沒有人將他和曾經紅遍大江南北的韓之兮聯系到一起。

就算有人看見他之後聯想起韓之兮,大概也只會將他當做是長得像韓之兮而已。

畢竟,當初韓之兮的死,被媒體傳得沸沸揚揚,一個已經死了的人,又怎麽會再度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呢?

他小心地扶著翟兮兮,替她拉開餐椅,幫她布好餐具,為她點了她愛吃的菜,這麽久了,他依舊能菜單都不看就如數家珍般報出她喜歡吃的那幾道菜。

吃完飯,韓臻將翟兮兮送回家,然後告別離開。

翟兮兮拉住他的手,“韓臻,你明天能來看我嗎?”

韓臻大概是知道她看不見,在她面前沒有掩飾自己的表情,所以那一瞬間,翟兮兮清楚地看見了他的臉上浮現的一抹覆雜的情緒,像是無奈,又像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的難為。

雖然臉上的表情是覆雜的,但是他開口說話的聲音,卻是輕松而明快的,“我明天有點事要處理,過一天再來看你好嗎?”

又是過一天。

翟兮兮心頭的疑惑更盛。

“那你現在用的手機號碼是什麽,我要是想你了,能給你打電話嗎?”

翟兮兮用空洞無焦的眼睛對著韓臻,清楚地看見他眼底的遲疑。

“怎麽了?很為難嗎?我連你的手機號都不能知道了?連一個電話都不能給你打了?”

“不是,兮兮,我明天可能會比較忙,恐怕不能沒辦法接你的電話……”

翟兮兮笑:“那你明天要吃飯嗎?”

“要……吧……”

“那你明天要上廁所嗎?”

“……要……”

“那你上廁所或者吃飯的時候,抽一分鐘給我打電話,可以嗎?”

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,再說不行,就真的解釋不過去了。

韓臻緩緩地點點頭,說:“好。”

翟兮兮笑:“我的號碼還是以前的。”

她之所以這麽說,是因為,韓臻的號碼已經不是兩年多以前的了,那個號碼,早就變成了空號,在韓臻剛離去的那半年裏,她無數次撥打過那個熟爛於心的號碼,親耳聽著它怎樣從關機,變成欠費,再從欠費,變成了空號。

韓臻擡手摸了摸翟兮兮毛茸茸的發頂,吻了吻她的發際線,說:“我會給你打電話的,一定。”

翟兮兮在他轉身的瞬間,再次拉住他的手。

她不想欺騙,也不想隱瞞,韓珩一的事,她想要坦誠相告,至於他能不能接受,就看他自己的了。

“韓臻,我想告訴你一件事。”她低著頭,聲音小得可憐,“我昨晚遇到韓珩一了,雖然我看不見,但是我能感覺到,那就是他,我和他……我們……”

韓臻擡手輕輕捂住她的唇,眼睛裏有光芒在明明滅滅,“別說了兮兮,我知道,我都知道。”

翟兮兮驚訝地擡起頭,“你知道?”

韓臻眼底閃過頹然,“是,我知道,但是我並不介意,兮兮。”

從兩歲的她,用一個吻溫暖了九歲的他,他就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栽在了她的身上,與人共享又如何,他不介意,只要能呆在她的身邊,怎樣他都不介意,何況……現在這個情況……就算她同時愛著他和韓珩一兩個人,實質上……也只是一個人……

翟兮兮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動,只覺得震驚。

他怎麽能不介意呢?

之前她還在想,三個人的錯綜覆雜,是不會有兩全其美的結果,她誰都不願舍棄,最終的結果,可能是被韓臻與韓珩一同時舍棄,如果真的那樣,她會躲在他們的背後,以一個普通朋友的身份愛著他們。

她從沒想過,韓臻會不介意。

那麽,韓珩一呢?

韓臻走的時候,又做了一遍保證,明天一定會給她打電話。

翟兮兮躺在床上,幾乎一夜未眠,直到窗外露出一抹朦朧的白色,她才瞌上疲憊的眼簾,頭有些痛,這一覺,直睡到第二天下午。

中途管家幾次喊她吃飯,她實在睜不開眼睛。

起床洗完澡,準備下樓讓管家給她弄點吃的,剛推開臥室的門,樓下傳來翟墨遠的說話聲,翟兮兮下意識回頭看了眼臥室墻壁上的時鐘,才下午兩點半。

今天又不是周末,老爸這個點怎麽會在家?

疑惑只在心頭一閃而逝,這不是什麽不得了的大事,她沒放在心上,餘光瞥見正從廚房端著托盤走出來的管家,翟兮兮一邊踩上臺階一邊沖管家喊道:“我餓了……”

最後一個‘了’字在她看見客廳坐著的韓珩一的臉時,消失在喉嚨裏。

大約是聽見了她的聲音,他轉頭沖她的方向看過來。

翟兮兮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,她就知道前天晚上的人,就是韓珩一。

------題外話-----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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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好奇:“哪個字?”

他咬牙:“上!”

☆、368:你回來了?(7)

韓珩一看見翟兮兮的瞬間,眼底有一抹劇烈的情緒閃過,很快,他的表情恢覆如常,朝翟兮兮勾唇一笑,像是好久不見的朋友。

他一直都沒有出聲,翟兮兮也沒有讓家裏人知道她已經恢覆了視覺,站在原地壓了壓眼眶裏的淚意,才故作驚訝地沖著翟墨遠的方向說:“爸爸,現在已經晚上了嗎?你都已經下班回來啦?媽媽人呢?”

她看不見,自然也不知道現在的時間。

翟墨遠說:“家裏來了客人,我就提前回來了。”又對管家說:“給小姐做些吃的。”

管家應了聲“是”就折回廚房。

翟墨遠坐在沙發裏一動不動,眼睜睜看著翟兮兮朝沙發的位置小心地摸索過來,韓珩一幾次想站起來,卻被翟墨遠一個眼神制止了。

他心疼女兒,但從來很有理智,什麽時候該捧著,什麽時候該狠心,心裏自有一套規則。

翟兮兮坐到翟墨遠的旁邊,不動聲色將話題引到翟墨遠之前說的‘客人’的身上,“爸,你的客人走了嗎?剛走吧?我在樓上還聽見你跟誰說話的聲音呢,不過好像只有你一個人的聲音。”

翟墨遠乜斜韓珩一一眼,語氣不鹹不淡:“嗯,剛走了。”

話音一落,韓珩一猛地打了個噴嚏。

翟兮兮一頭黑線:“爸?”

翟墨遠狠狠瞪了一眼韓珩一,“那什麽……咳咳,我今天似乎有點感冒了,老打噴嚏,嗓子還癢總咳嗽……”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的真實性,他緊接著打了個響亮的噴嚏。

可是……

“爸?是不是有別人在這裏啊?我覺得你的噴嚏和剛剛那個聲音不太一樣,就連方位都不一樣,你別想騙我哦,失明了之後,我的聽覺變得靈敏了很多呢。”

翟兮兮盡量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渙散,可是眼角餘光,忍不住往韓珩一的身上瞥過去,也不知道老爸為什麽要瞞著她是韓珩一來了,如果不是能看見,她大概真的會被他騙過去。

翟墨遠聽得翟兮兮的質疑,心裏不高興,“兮兮,難道你還懷疑老爸不成?難道老爸還騙你?”

翟兮兮心裏大叫:是啊是啊!你就在騙我!

可是,卻不能表現出來,只好幹笑兩聲,低頭沈默。

沒一會兒,管家過來喊她吃飯。

翟兮兮站起身,她所坐的位置距離餐廳更近,轉身繞過沙發,就能直奔餐廳的門,但她看不見啊,怎麽能知道從哪邊走是最近的呢?於是她直接奔著韓珩一所在的地方走過去,從他坐的那個單人沙發繞一下,也可以直奔餐廳的門。

翟墨遠幹瞪著眼睛,想阻止,卻又找不出合理的借口來,平日裏翟兮兮不管是磕著碰著絆著,還是繞彎路,他都是不說的,這會兒要是忽然出聲,倒顯得有些突兀。

翟兮兮一路摸索著朝韓珩一的方向走過去,一步步試探著往前走,走得很慢,經過韓珩一跟前的時候,她的腿幾乎就要挨到韓珩一的膝蓋,在翟墨遠的惡瞪之下,韓珩一抿著唇往後縮了縮腿,直到翟兮兮越過了韓珩一的瞬間,翟墨遠才松了口氣。

不是他想要幹涉女兒的感情生活,只是,韓珩一現在的情況,是不能給兮兮幸福的,韓珩一連正常人的生活都給不了兮兮,又怎麽能給她幸福呢?

卻在這時,翟兮兮膝蓋不小心碰到茶幾堅硬又尖利的角上,痛得她一聲驚呼,直直往前撲倒,眼看著腦袋就要撞到另一張沙發椅堅硬的實木扶手上。

翟兮兮下意識緊閉上眼睛。

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,一只有力的胳膊接住了她。

睜開眼睛,映入眼簾的是韓珩一焦急未散的臉。

一貫犀利的那雙眼睛,布滿了粘稠的深色,一眼望不到底的那種深色。

鼻尖裏全都是他的氣息,翟兮兮幾乎要脫口喊出他的名字,只是話從嘴裏出來的瞬間,變了聲調,成了尾音上揚的詢問:“韓珩一?”

韓珩一張了張嘴,剛要說話,翟兮兮被人從他的懷裏拉出去,同時翟墨遠的聲音插進來:“兮兮,大白天的說什麽胡話呢?你以為人人都能像韓臻那樣死而覆生嗎?這種事情離奇又誇張,不是人人都能有幸經歷的。”

看似勸說翟兮兮的一句話,韓珩一從中聽出了隱藏的威脅。

他之所以能夠醒過來,多虧了這兩年,方北凝的幫助,而且他能不能徹底恢覆常人的生活,還需要方北凝的繼續幫助。

如果不是顧及著這一層恩情,他哪裏會順從翟墨遠的話,盡量不要出現在翟兮兮的面前,每次想見一見翟兮兮都要偷偷摸摸的,搞得好像他很見不得光似的。

翟兮兮不動聲色,“是嗎?爸爸?”

“當然了,爸爸什麽時候騙過你?”

翟兮兮不再糾結,摸索著進了餐廳,安靜地吃著管家給她準備的飯菜,只是嘴裏吃著什麽,她一點也不知道,心頭的疑惑像是一層濃雲,將她整顆心緊緊包裹住,老爸為什麽要騙她呢?

韓珩一明明就在她身邊,老爸卻用哄小孩兒的那一套哄騙她。

似乎自從韓臻出現之後,所有人就都變得神神秘秘的,老媽坦白承認自己有事瞞著她,卻偏不告訴她是什麽事,老爸千方百計騙她韓珩一沒有回來,韓臻每隔一天才會出現,細細想來,韓珩一也是。

客廳裏,韓珩一老神在在坐在沙發裏,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,翟墨遠又不能出聲攆人,一出聲,翟兮兮不就聽見了?

只好用眼睛瞪,韓珩一只當沒看見,側著頭直直望著餐廳裏的翟兮兮。

翟墨遠氣,卻發作不得。

方北凝今天比較忙,晚上回來的時候,就看見客廳裏,翟墨遠與韓珩一還有翟兮兮三個人,各據一角沙發,誰也沒有出聲,維持著詭異的沈默。

方北凝疑惑:“你們這是幹什麽呢?韓……”

“老婆!”翟墨遠忙開口打斷她即將出口的‘韓珩一’三個字,看了韓珩一一眼暗示道:“兮兮今天一天沒出門了,一定悶壞了,你帶她出去散散心吧。”

方北凝視線掃過翟兮兮茫然無知的眼睛,掃過韓珩一沈默的臉,立刻明白過來:大概是兮兮還不知道韓珩一來了吧?

瞪了一眼翟墨遠,想要開口嗔怪幾句,但是想到韓珩一還在,總要給翟墨遠留點面子,又閉上嘴,領著翟兮兮從後門走了出去,後花園桂花開得正盛,滿園桂花香。

方北凝扶著翟兮兮在吊椅上坐下,翟兮兮看了一眼蒙了一曾朦朧黑色的天空,天又要黑了呢。

“媽,剛剛,韓珩一也在客廳吧?”

方北凝往藤椅上坐的動作滯了一下,脫口反問:“你知道?”

翟兮兮垂下眼簾,阻隔了眼睛裏的光芒,“我之前差點被茶幾絆倒,有人扶了我一把,我聞到了那人身上的味道,和韓珩一一模一樣,但爸爸瞞著我,後來那味道一直似有若無地鉆進我的鼻尖,我在想,他一直都在,只是我不敢確定,所以問問你,媽,你不會像爸爸那樣騙我的對吧?”

方北凝在有的時候,還是很維護翟墨遠的:“兮兮,有些事你不知道,你爸爸也是因為愛你,為了你好,你不要怪他。”

翟兮兮淺笑:“我當然知道爸爸是為了我好,只是我不明白,究竟是什麽事,要讓他這麽費勁心思地瞞著我韓珩一就在我的面前,他明明知道,當初我失明,就是因為韓珩一……”

“兮兮,你以後會知道的。”

又是這句話,又是以後會知道,沒有人告訴她,叫她怎麽知道?

“媽,究竟是什麽事?就不能現在就告訴我嗎?從韓臻一出現,你們一個個就變得神神兮兮的,是不是都在欺負我一個瞎子,都在欺負我看不見是不是?”

------題外話------

二更,七點半

☆、369:你回來了?(8)

翟兮兮情緒忽然有些激動,方北凝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。

“兮兮,你別激動,爸爸媽媽怎麽會欺負你呢?”

“難道不是嗎?”翟兮兮捂著臉,聲音裏帶著似有若無的哽咽:“你們就是欺負我看不見,什麽都不告訴我,什麽都瞞著我,明知道我有多難受,卻一點也不顧慮,不是欺負我是什麽?”

方北凝無奈又心疼。

翟兮兮經歷了太多讓人心疼的事,方北凝總覺得對她有些虧欠,總想著多彌補她一些,只要她想要的,只要能讓她幸福,方北凝都想給,這就是方北凝與翟墨遠想法相悖的地方,翟墨遠總是能理智地折優汰劣。

“兮兮,我知道你愛韓臻,同時也愛韓珩一,你放心,媽媽一定會讓你得償所願的!”

翟兮兮楞住了,“我不是這個意思,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……”

方北凝起身走到翟兮兮身邊,擡手鄭重其事地拍了拍她的肩,“別不好意思,一女二夫,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,藏族就是一妻多夫……”

翟兮兮臉頰‘噌’地通紅:“媽!我真不是這個意思……”

蒼天作證,她真的只是單純地想要知道真相而已,並沒有想到這些有的沒的,也不知道老媽的腦回路為什麽這麽奇特。

“我明天就跟韓臻商量你們的婚事,不,我現在就去跟韓珩一說。”方北凝還在自言自語:“你已經二十了,韓臻也二十七了吧?韓珩一更大,都已經三十了,是時候該結婚了,而且他們也恢覆得七七八八,就是你這眼睛……不過沒關系,他們不會介意的。”

方北凝說風就是雨,轉身就沖客廳走過去,大有逼婚的架勢。

翟兮兮傻眼了。

如果她承認剛剛自己的情緒激動只是裝的,目的只是想從老媽那套點什麽情報,能打消老媽讓她和韓家那兩兄弟結婚的念頭嗎?

這簡直驚世駭俗。

顧不得暴露自己已經看見的事實,翟兮兮幾乎是撲過去抱住方北凝的腰,“媽,親媽,我錯了,我不該裝哭騙取你的同情心,求你饒了我吧!”

翟兮兮淚眼汪汪。

讓她同時嫁給那兩個人,死了算了。

光說說就已經讓她臊得恨不得鉆進地洞裏。

方北凝居然沒有註意到她一雙水光閃閃的眼睛,也沒有意識到她居然能看見了,仿佛有一件大事要做一般將翟兮兮拉回吊椅上坐好,然後再度奔向客廳。

客廳裏,韓珩一已經走到屋門口,看樣子,是想要離開。

“站住!”方北凝一陣激動,說話的聲音雷霆霹靂似的震得人耳膜子生疼。

翟墨遠看了眼後門口的位置,有些不悅地說:“你聲音小點。”被兮兮聽到就不好了。

方北凝沒有理他,只是對韓珩一說:“你們老大不小的了,是不是該結婚了?你回去跟韓臻商量一下,什麽時候把我女兒娶回去,我女兒被你們霍霍成這個樣子,你們必須得負責!”

韓珩一眼睛先是一亮,旋即又是一暗,三個人,如何兩全其美?

方北凝看出他的疑慮,笑了下,道:“你忘了,你和韓臻,現在只是一個人。”

韓珩一身軀驀地緊繃,是了,他現在已經不是一個正常人,正常人晚上睡一覺醒來,是次日,而他睡一覺醒來,是隔日。

隔日,中間隔一日。

他和韓臻,兩個靈魂,共用一個軀體,互不幹擾。

方北凝的聲音還在繼續,“所以,無論是嫁給你,還是嫁給韓臻,廣義來說,是嫁給了你們兩個人,狹義來說,只是嫁給了一個人。”

“兮兮愛你,也愛韓臻,相信你們已經感受到了,感受得比我更加深刻,我可以接受不尋常的你們做我的女婿,但是有一點,在往後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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